抗战对联赏析——夜读漫笔

  全民抗战,各阶层同仇敌忾,表现在各种联语中。如毛泽东同志在挽冀东抗日联军第三路军政治部主任杨裕民教授的联中说:“国家在风雨飘摇之中,对我辈特赠担荷;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于先生犹见典型。”老舍有格言联:“报国文章尊李杜;攘夷大义著春秋。”有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冯玉祥在主持抗战募捐时的题联:“要想着收咱失地;别忘了还我河山。”甚至重庆一理发店门上也写着:“倭寇不除,有何颜面;国仇未报,负此头颅。”对联。1940年,《大众日报》所登春联是:“保卫家乡,方得太平耕绿野;驱逐日寇,才能安乐过新年。”

  日本侵略者长驱直入,大肆烧杀掳掠,占领和祸及我市、县一千二百多个,我们在五千公里的正面战场和幅员一百三十余万平方公里的敌后战场上与敌拚杀和周旋,八年中付出了3500万军民伤亡,直接经济损失6000亿美元的惨重代价。天怒人怨,血泪控诉,亦载对联中。如1941年长沙追悼殉难军民大会就悬有如下一副白话长联:

  “挥泪叙从头:抗战三四年,吾伯有死,吾叔有死,吾兄有死,吾弟有死,吾师有死,吾友有死,吾徒有死,吾侄有死,到如今五亲离散,六眷飘零,总算为国家尽忠,替民族尽孝;伤心话遗裔:悲愁千万种,饥者无依,病者无依,老者无依,幼者无依,鳏者无依,寡者无依,孤者无依,独者无依,徒令我两鬓枯萧,百忧丛集,真不知何处报怨,到几时报仇。”

  此联将悲惨遭遇,刻骨仇恨,通过若干排比分句充分表达出来,催人泪下,激励民心,鼓舞斗志,大大超过了古代长联只叙历史讲景物的老套,其主旨情趣要高尚得多。

  抗战终于胜利了。1945年8月21日,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遵照天皇《终战诏书》和国军总司令何应钦的受降电令,派员至湖南芷江洽谈投降事宜。笔者在十年前曾游览这座受降城,在七里桥受降纪念坊上,见到有蒋介石题联:“克敌受降,威加万里;名城揽胜,地重千秋。”李宗仁的“得道胜强权,百万敌军齐解甲;受降行大典,千秋战史记名城”,则按对联传统手法,巧妙地运用了《孟子》名言和五代后蜀花蕊夫人的佳句。日寇投降,举国腾欢,庆祝形式多样,尤不忘征联趣事。成都有报刊以“中国捷克日本”三国名为出句而征求下联者,有人以“南京重庆成都”三地名对之获选,上下联均极巧妙。上句以“中国”为主语,“捷克”为动谓,意为打败,“日本”为宾语。下句以“南京”为主语,“重庆”转意再庆,为谓语,“成都”由专用名词变为动宾结构的宾语。全意为:中国打败日本,南京再庆成首都。此联虽有“捷克”同“重庆”的平仄声调、“南京”与“中国”的概念大小失对,但仍受到当时人们的偏爱,因重内容而不拘形式也。

  传统对联有双关、谐音、嵌字等创作方法,抗战中亦有人以此为匕首,刺投汉奸。1940年,汪精卫就任南京伪政府主席,传说有人赠联曰:“昔具盖世之德;今有罕见之才。”汪初见以为贺己而喜,继之再三诵读,始知“盖世”与“该死”同音,“罕见”乃“汉奸”之谐读,乃大羞而知挨骂。抗战胜利后,大汉奸梁鸿志、吴用威投靠蒋介石,逍遥法外。社会上盛传一联曰:“孟光轧姘头,梁鸿志短;宋江吃败仗,吴用威消。”汉代人孟光是梁鸿的妻子;故事中的吴用是宋江的军师。此联镶嵌巧妙,利用句读双关,自然天成,使卖国贼闻之胆寒而受惩办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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