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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写长篇小说,玩大还是玩小？

    微博体是否能带来写作上的变革与网络文学消费形式的改变，还有待观察。CFP供图

　早在微博兴起之际，著名出版人路金波就表示，谈“围脖文学形态”还早得可笑。一年多过去，不仅微小说搞出了大赛，更是有人开始在微博上大展拳脚，写起长篇来。《围脖时期的爱情》、《飞往成都的航班》、《情盗时光》均以首部微博体小说自居。而深圳作家伍呆呆也跟随其后开始长篇小说《你是我的生生世世》的连载。似乎，一场以微博为载体的小说创作变革正在酝酿之中。但这场变革并不是简单地从纸质载体变成网络载体，也不是单纯的字数的约束。传统的长篇小说要求人物众多、情节复杂、结构宏伟，这些是否是那若干个140字就能承载起来的？那种洋洋洒洒的心理描写、细节刻画、环境描摹在微博上自然是难以实现，那么，它又该以什么样的神韵吸引读者？基于网络社区用户在线互动的创作，能否将现实时空与网络时空、将文学虚构与网络真实相结合，创造出一种新的小说时空与人物关系？碎片似的发表节奏，对于数十万字的长篇而言，是否会因为过于零碎而导致读者“中途迷路”？……

　在这场变革中有很多的不确定与未知数。文学评论家、《中华文学选刊》主编王干认为，微博上的文学创作只是主流文学的延伸和补充，长篇小说的创作可能会遇到微博文体上的限制，会有难以预估的难度。不过，也有业内人士对于这种新文学样式的出现表现出极大的信心“微博体长篇小说的出现应该改变目前文学写作的状态，甚至可能会重现中国文字之美。”文化学者胡野秋说。

　不与传统长篇小说论体量，文字则要重拾汉语之美

　“这是一部没人能猜到结局的小说。轮回与穿越、现实与梦想交织。将每天贴出一段，也许三个月讲完，也许一年讲完，也许永远讲不完。”情人节那天，深圳作家伍呆呆在微博上发表了这么一段话。这或许可以看做是微博体长篇小说《你是我的生生世世》的序。如果微博体小说也需要跟传统长篇小说一样需要序的话。

　伍呆呆的话不是装文艺腔，因为如果按照传统长篇小说以十万字来计，即便她每段微博都写满140字，这需要715段微博才能结尾，而按她目前每天一段的写作速度来说，需要2年多。粉丝忠诚与否，小说魅力几何，经年的考验之后则无需多言了！不过，对于作者本身，特别是习惯了洋洋洒洒的人而言，这种控制犹如憋尿，不能倾吐，只能跺脚的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不过，伍呆呆则从另外一个角度乐观地看待这种痛苦：这种微博体对于长期以来的长篇大论，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140字的字数限制，首先带来的就是语言精简。技术上的理性关卡，让灌水时代的低含金量的文字失去生存的空间。必须言之有物，文字必须锤炼，这种对文字的责任获得回归。“这顺其自然地带来了语言文字的反复推敲。语言上必须较传统小说更加精粹，甚至像写诗填词一样需要炼字，简约到每一个标点符号，多一字不可。”伍呆呆说。

　汉语之美就在于简短而丰富、含蓄而情长，在这种受限于文字数量的写作上，其实正是其语言的天然优势。“虽然文言文最精简丰富，但从目前的发展来看，微博体小说的创作语言未必会回到文言文，因为微博体还有个及时反馈与互动的功能，这是一帮在乎粉丝、在乎关注度的作者在写作，读懂自然是前提。”胡野秋认为，“但不排除可能会重拾民国时期的文字之美，既优美精致又没有阅读障碍。”

　　不过，他同时也认为，微博体长篇小说不应与传统长篇用相同的体量去要求。“我认为，字数不是关键，问题在于小说作品本身所透露出来的情节容量要相当。”

　　用N个微博文眼取代篇章节，获得持久关注度

　　事实上，微博体长篇小说不仅仅改变的是创作过程中的话痨习惯，更是在因为情节扩展度以及表现强度等方面的约束带来的结构上的改变。伍呆呆表示，在写作过程中，在情节推进上会格外讲求留白和虚写，不像传统小说那样写实，有点像写意山水，着力点在意蕴和暗示，而在叙事方式上尽量采用多点透视，解决篇幅短小和气象宏大之间的矛盾。“看微博体小说多是在忙里偷闲时，如果每段微博都尽量能有独立而完整的情节，自然能适应这种零散时间的阅读。倘若，局部情节描述不完整，或者是大段大段的全是对白，则会有些云里雾里不知所谓。”有网友这样表示自己的阅读需求。

　　“传统的长篇小说讲究起承转合，讲究自由地去写作。作者可能会用两三页纸浓墨重彩地描写一个心理活动。而对于微博体长篇小说来说，这种结构就要完全颠覆。它要求每段微博都要有文眼。它可能是情绪的眼、语言的眼、情节的眼……有这些眼的存在，才能不断地刺激粉丝们关注作者。”胡野秋如是说，“当然，在构思上也比传统长篇小说的要求更高。如何在有限的格局中写出长篇的气象来这是最值得深思与考究的。我们可拿世界之窗做个比喻———微缩可以，但外形、材质上要有大的气场与气魄。要做到见微知著。”

　　对此，文学评论家、《中华文学选刊》主编王干则认为，在微博上写长篇小说可遇的难度太大。“倘若边写边发，整个作品的整体构思、全局考量则不好说，写好了再以微博的形式发表，则又会受限于微博的文体。”王干说。

　　出名与得利都得见真章，微博难成长篇小说的创作桃花源？

　　在新浪读书论坛上曾出现过这样一个帖子《首部微博体小说现世各大媒体抢出版》。该帖子中不仅表示，微博小说“因其太受读者的追捧，被许多家杂志社看中，纷纷要求出版”，更是肯定了新形势的微博小说将会成为一种流行趋势。

　　不过，记者在采访过程中发现，并非人人看好微博体长篇小说的发展。微博作为现代焦虑情绪的产物，它的短平快性质注定了它适合发布信息、适合宣泄情绪，但是否就能代表它同样也是一个思考与创作的桃花源？

　　胡野秋认为，微博体长篇小说的出现就像当年的诗歌体长篇小说一样，它会吹皱一池春水，却不会成为主流。但他同时也表示，不否认会有微博体长篇小说的名家出现。“如果关注度高，就会出名篇，能有名篇就会有名家。”

　　不过，对此，王干很干脆地表示，“微博文学不可能写出名。微博上的文学创作只是主流文学的延伸和补充。”王干说，“它的体量在那里，本身就是快餐与娱乐的形式，作为宣传扩大影响力的手段是可以，但作为一个长篇的阅读平台是不适合的。因为阅读长篇需要整天的时间，而微博恰恰是利用碎片化的时间。而长篇自然决定需要读者有很长一段时间保持关注，但在现在社会中，这种关注度的持久力是有限的。此外，关注度是个瞬间的关注度，与衡量作品好坏没有必然关系，关注度的获得有可能是新闻性大于文学性，大于思想性。”

　　微博体除了带来写作上的变革外，还将带来网络文学消费形式的改变。以原创文学的门户网站起点中文网为例，是以字数收费，但微博体长篇小说的出现，是否会改变原本网络文学的消费模式？盛大文学总裁、起点中文网董事长吴文辉表示，随着网络技术的发展，新的文体将不断出现，将会随之而不断地调整我们的商业模式。“其实我们一直在探讨不同篇幅的内容的不同的商业模式。针对目前长篇的网络小说可能采用字数收费是一种很好的方式，但是对于那些中篇和短篇可能会采取不同商业模式，我们之前也尝试过包月、单本订阅等不同的收费方式。对于微博内容的商业模式也是很多公司在探讨的。个人觉得广告模式可能会是这种内容商业化的一个很好的方式。”

　　此外，对于微博体小说的落地，也并非所有出版商都像帖子中所言的那样表示出“趋之若鹜”的渴求。江苏某出版社策划编辑朱岩表示，“微博体长篇小说说白了就是短信体小说的翻版。文学的根本不在于题材是微博体、短信体还是电影体或者其他，应该是审美和人文关注。如果微博体小说能够达到文学审美的高度，就不在乎题材与否，都有出版的价值。但是，快餐式的阅读主要根植于网络。像这种微博体的小说更是如此，如果要出版，我们不得不考虑它的新鲜度和关注度。”也有出版商认为，如果优质的微博体长篇小说落到纸质上，可能是对碎片式阅读的一种重新捏合，更会是种贴合传统阅读习惯的一种回归。

　　微博体长篇小说究竟何去何从，究竟是带来一场全新的变革，或者根本是一时的浮云，无人能知。或许，可能会像王干在谈论微博时所说，这是“一个正在生长的未知的形态载体，刚刚萌芽抽枝，以后长成什么样，恐怕连它的主人也难准确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