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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小说全景图

《静夜高颂》　邱华栋著

    书评人 熊九力

　　“作家学者化”是王蒙在二三十年前就提出来的。我们发现，中国作家大都受过高等教育了，农民作家和工人作家所占的比例，已经小到了几乎不存在，当代作家的学者化日益明显。

　　其实，作家学者化，关键在一个“化”字。这就是作家和学者不一样的地方。作家写评论文章和读书笔记，往往善于以感受力和直觉力去评判作家同行的作品，和格式化、甚至是僵化的学院批量生产的论文不大一样。拿到作家邱华栋新近出版的三卷本《静夜高颂———对66个伟大作家的心灵访问》，我就产生了上述的联想。

　　《静夜高颂———对66个伟大作家的心灵访问》分成欧洲卷、美洲大洋州卷、亚洲非洲卷三册，70万字的篇幅，邱华栋评判和描述了20世纪活跃的66个小说家的文学成就。在他的梳理中，在我们的眼前，20世纪的小说和小说家形成了一幅在空间和时间上连续的图像，时间上是从20世纪第一次世界大战左右开始，一直到21世纪的第一个10年里，前后跨度大概100年。从空间上看，这三册书则形成了从欧洲到北美洲，又从北美洲到南美洲，然后又从南美洲到非洲和亚洲的“小说的大陆漂移”———邱华栋就这样借助地理学上的“大陆漂移假说”理论，给我们描画了他理解的20世纪世界小说的全景观。

　　这66个作家，他们不断创新，从现代主义到后现代主义，从存在主义、意识流到新小说和新新小说，从新寓言派到后殖民主义作家，从黑色幽默到荒诞派，从少数民族裔作家到无国界作家群，顽强地改变着小说的形式和面貌，形成了一股互相有联系的创新浪潮。比如，卡夫卡对福克纳和加西亚·马尔克斯产生了影响，而福克纳和加西亚·马尔克斯又对大江健三郎和莫言产生了影响。而且，杰出作家之间的关系是继承、借鉴和发扬的关系，后辈的杰出作家往往可以在前辈作家的激发之下爆发出创造力，继续引领文学潮流向前进，并形成了新的文学的历史。

　　这是中国作家少有的宏阔视野。尤其可贵的是，邱华栋的文风非常朴实生动，把一个个作家的生平和生活环境对他写作的影响，都一一娓娓道来。在每篇文后，都附有所有这个作家的中文译本，读者可以按图索骥，可见邱华栋是真读作品的人。

　　由这本书所建立的一个宏大的、高尺度的文学标准，来看中国的当代文学，会发现，作为世界文学之一环的亚洲文学和中国文学，跟其他强势语言的文学比如英语文学，还有很大差距。尤其是很多年轻作家，对自身的文学传统和世界文学现状都不了解，盲目自大，狂妄无知。

　　而这套书所收录的66个作家，他们所创造的文学世界，无一例外，都是伟大的文学想象的世界，也都是和现实的世界保持了一种紧张关系的产物。这，可能是小说长久存在的唯一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