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录:骆以军谈邱妙津及其同代作家

骆以军做客上海书展新浪直播间

    8月17-23日,“2011年上海书展暨‘书香中国’上海周”在上海展览中心举行。本届书展以“我爱读书,我爱生活,传承经典,谱写辉煌”为主题,吸引全国近500家出版机构参展,参展图书品种超过15万种,并将有近300位海内外知名人士出席现场签售、讲座等丰富多彩的活动。新浪读书频道全程跟踪,以视频访谈,微博大屏幕等方式,全面报道本次上海书展。

  8月17日上午15:30,骆以军做客上海书展新浪直播间,谈邱妙津及其同代作家。访谈中骆以军就星座与创作的关系及台湾文学的发展谈了自己的看法。

  主持人:新浪的网友大家好,这里是2011上海书展新浪直播间。这场访谈我们邀请到了台湾作家骆以军老师。

  骆以军:各位新浪的朋友大家好。

  主持人:这次您来到我们的直播间带来了他的新书《谴悲怀》,在说到这本书之前,我听说你对于星座是比较有研究的,而且好像还说干坏事和写小说都是牡羊座是这样吗?

  骆以军:牡羊座是一个冲动的星座。我青少年的时候鬼混、冲动,被哥们拉去打架,年轻的时候干了很多的傻事,有几次我父亲被气得几次要跟我断绝关系,这就是牡羊座。在写小说的状态下,我也是典型的牡羊座——梵高就是牡羊座的,冲动,他把自己整个烧光,我写小说的状态是这样的。

  主持人:你觉得牡羊座对写小说在精神上面有帮助吗?

  骆以军:不过后来有一些朋友,像是大陆的张悦然,她们会看星座,有朋友帮我看出来,我内在有很多是天蝎座,有一大部分是黑暗的、死亡的、倒立的。其实我真正的本人是一个很牡羊座的,哥们里面我是会讲笑话的,谁惹我不开心,我过一会儿就忘记了。我太太是金牛座的,她是很忧郁的美女,我跟她吵架,我都要炸掉了,一会儿我好了,但是她受到了伤害,都往自己的肚子里面闷。如果大陆的读者愿意慢慢接触我之前的作品,实际上我作品里面的东西是很天蝎座的,是很激烈的。

  主持人:有的时候星座还真可以代表个人文学创作的某种风格在里面。

  骆以军:像是我们年轻的时候,在学生宿舍玩。我觉得是这样的,你看这个世界,像是法国的一个作家,他用量子学来谈西方70、80、90年代人的失落,甚至性上面的泛滥。可是我觉得,我年轻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无法理解这个无序的,像是满天的星空撩乱的星河,但是最早的希腊人或者是巴比伦人,或者是说中国也有,他开始划分星座,让漫天的星河撩乱,一旦被划分之后就出现了猎户座、天平座、处女作等等各式各样的星座,好像你有一套掌握的秩序。我们年轻的时候会碰到一个女孩,你就会问她是什么星座的,她说是双鱼座的,你就会她是一个傻妹,牡羊座的男孩,女孩就会离这样的男孩远一点,说他是一个呆瓜。

  主持人:《谴悲怀》开启了私小说的写作形式,你是如何把生活当中的故事方方面面的内容融入到这样的一种写作方式当中呢?

  骆以军:我自己在写的时候没有意识到,台湾有一个重要的评论者,他给我下了这个标注,关于小说的自我记忆,好像用“我”把读者带到小说的面前。用“我”来说故事的时候,中国也是这样,刚刚接触到西方,接触到现代主义,他们刚刚用“我”这件事情,从“我”的感官、痛苦挖掘开来,其实我自己不觉得是私小说,而是小说,后来的读者、媒体,有一段时间就会把私小说放在我的身上。我的看法是这样的,我只用第一人称来写,就像是昆曲、京剧,我不可能觉得这个人现在就在杀杨修,他就是曹操,他不是,在这个艺术高度的话语里面,他必须要知道这个是小说,这个作者要披露他的私生活,不是这样的。我写小说,要展开一个结构,可能跟我的牡羊座的个性有关系,有很多结构材料,我用的是我身边的事,比如张爱玲,她的《雷锋塔》等作品,都是写她13、14岁的事情,我想的还是一个小说。

  主持人:现在很多台湾的作家在大陆是很火的,但是有很多大陆的读者对于台湾的作品或者是台湾的作家不太了解,现在在大陆有很多作家的作品,你现在会阅读吗?

  骆以军:其实我这一辈子在20岁的时候,我们的文学启蒙非常重要的一个阶段,当时我们同时在读台湾当时大小说家的书,同时我们也在读大陆的一批小说家的书,我们也是一路看他们不同的作品面貌。对于台湾或者是香港的文学小说读者来讲,我们对大陆的小说印象没有那么深,可能过去未来十年是台湾政治上的因素,对大陆后来的发展切断,并不那么了解在王安忆他们这一批梯队大陆小说的状况。当然现在两岸之间,从文学的交流,其实台湾有在我的同辈有非常多非常好的小说家,他们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市场,但是他们的小说同样像是神秘的河流,每一本书,每一个好的小说,每一个好的小说家,其实他本身就是一条神秘的河流,不用一个标签说台湾小说、香港作家,这一阵子红火,我非常害怕红火一年以后泡沫没有了,其实大家可以更耐心一点看到,本来大家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可以看看台湾同类型的小说,打开这个阅读是更纵深的理解台湾的小说。

  主持人:如果让你来描述一下台湾文学生态的转变,你对于下一辈的文学创作是如何看待的?

  骆以军:我觉得台湾有一个时期,会有很多一线小说家去写乡土,跟大陆有一段时期的寻根派是一样的,台湾的年轻小说家,他们接受了西方小说哲学更复杂的,可是他们却没有真正那么长的时间像是大陆有下放的经验,可是他们会有童年,他们是从台湾不同乡下的地方到台北,他们会写一种魔幻的,大陆也经历过,台湾的魔幻乡土小说,跟看我的小说完全不一样,可是问题是说,这里面还是有拔尖的,那个时候有一个时期这批作品,你感觉他们关注的都是荒废的田园一个空镜头,可是里面还是有非常好的。我可能要讲一句冒昧的话,我觉得台湾以30岁左右,不是我这个年纪,大概是30-35岁左右一群小说家,他们的书在台湾卖得并不是非常好,但是他们好的写手是两岸三地里在纯文学定义里最强的,我觉得台湾有一批比我小10岁的人,大陆这边可以看一下,其实他们的小说是非常像是练武功,非常紧的,其实有些作品是一个很奇幻的一个纬度的构建。

  主持人:你是有一个习惯,一直把它保持到现在就是摘抄,这个习惯是一直从大学到现在,这样对于提高写作会有什么样的帮助呢?

  骆以军:其实我不是摘抄,就是抄,我年轻的时候鬼混,后来决定要走写作这条路,我读比较难的文学作品,那个年代像是身边没有网络,没有这么多的流行文化,所以那个时候大学里头的学长、学姐大家都在看这些书,现在想想有些书是很难的,可是我看了半天看不懂,几页都看不懂,但是后来用抄的,抄了以后,我发觉时间变混乱了,那些讯息以更细节的方式进入到我脑子里面,我碰到好的句子会摘抄,我跟你们正常人比,我有阅读障碍,我只是抄,我也跟一个朋友讲,其实它对写作有帮助,因为你自己不知道抄过什么,其实很多文字会进入到你的脑子里面。

  主持人:你讲写作遇到最大的困难就是经济困难,现在你的生活怎么样?

  骆以军:现在好一点,但是在城市里面过活还是比较辛苦,我主要是靠在台湾写专栏,我在同样状态创作朋友里面我算是好的,可是也不是很好,我觉得是过得去,问题是说我要靠这样来维持一个家,有房租的压力,我有两个小孩,我身边创作者的朋友他们都不结婚都不生孩子。因为台湾的文学是很小的市场,所以几乎不太可能靠写小说这件事来过活,比如我去当编辑,去教书、当医生,我可以用这个身份交换到社会付费给我,但是在台湾纯文学非常小的市场,我很努力,我写一本书耗费下去的力量,可能大学教授的朋友还没有我努力,可能我交换来的版税不多,甚至没有人去看,也没有地方去发稿,可能你写了两年的一本书,他拿到的版税是一个大学一个教授一个月的薪水,所以我在30岁的时候,我刚刚生小孩,我父亲又中风了,当时家里的经济状况非常差,所以我就兼很多的差。

  主持人:这些都不能影响你成为台湾非常有影响力的作家,很多媒体把你跟董启章来相提并论,你对他的作品有什么看法?

  骆以军:他是很值得我尊敬的一个对手,刚出道的时间,虽然他在香港,但是他的作品在台湾拿文学奖出品。我说他就是一个很安静的思索者,他没有我的爆发力,不会把某一个时空人的脸孔快速的扭曲进入一个一次元的状态,他的方法是比较安定、安静,他的《学习年代》,他比我理性,甚至大型结构,我还是冲出去,冲出去损耗特别多,但是留下了很多东西,我是有高速的运动感。我和董启章,或者是台湾其他的小说家,他们是捉迷于虚构出来一个一次元,这跟大陆的小说家很不一样的地方。

  主持人:很多的小说家在自己的作品达到顶峰的时候,爱惜自己的羽毛就收笔不写了,你会不会也碰到这个顶峰有点想收手呢?

  骆以军:我没有到顶峰,我是牡羊座的,牡羊座的人不爱惜羽毛,很韧性,就像是旷野上的狮子,它平常是懒懒的,但是看到一个猎物的时候,会迅速把肌肉扩张打开朝猎物扑上去。我在27、28岁的时候,我刚写完一个短篇小说之后2、3个月写不出来东西,当时觉得自己江郎才尽,其实是应该有一个调整自己的时期。我写下来也快20年了,有几次的低潮,有一次的低潮长达2年多写不了,这2年多不是爱惜自己的羽毛。像是写完《谴悲怀》,很长时间我写不出来东西,那个时候你被挖空了,被席卷进去这本书里,所以是这种状况。

  主持人: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新的写作计划吗?

  骆以军:今年年初有一段时间我在看量子力学,我找到相关的科普书,之前我是流氓不用工,我看得很辛苦,我书名都想好了,也开笔了,加起来有3、4万字,我想写一个不存在的女儿,一个年老的小说家,他在跟他的女儿讲话。今天谈《谴悲怀》,它跟《谴悲怀》做一个遥远距离的对照,我想用一个年老的老人,我没有女儿,我想虚构一个不存在的女儿,然后跟她谈如何理解同情他人,如何不被羞辱,如何爱,还有种种关于人类文明传递的可能,这里会有哲学的辩证。

  主持人:非常感谢骆老师做客新浪直播间,尤其他是一位台湾作家在大陆发行书,他今天聊了非常多的内容,再次感谢骆以军老师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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