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黎新作《时间的面孔》

    内容简介:

    小说犹如一部厚重的纪录片,它提供给了读者无尽思索的空间,比如故乡与人的关系问题,中国社会变革中的走向问题,东西方文化如何兼容的问题,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怎样对接的问题,丰富的物质给人带来的精神冲击的问题,人在社会中如何抵御欲望的问题,转型时期该把道德如何摆放的问题等等。书中所表现的现实世界的荒谬性令人触目惊心。

    推荐语:

    《时间的面孔》更像是“现实的面孔”,安黎用疾风暴雨般的“现实”毁灭了我们对“过去”的留恋、对“未来”的期许,一个改革者的浪漫主义乌托邦的命运,就是一个生命被悬挂的命运。小说带有强烈的寓言性,人的原始欲望的现代显现、中国乡土伦理境遇的崩溃、国民精神蒙昧的文化想象形成的种种神秘的、冲突的张力,经由几十个人物的互相背叛和互相伤害的狂欢图景,把人性对“现实”的绝望和对罪恶永恒轮回的可怕境遇的想象推向了极致。

    何同彬(评论家)

    安黎以独有的视角观察生活,以独有的敏锐体味万物,以独有的犀利解剖社会,以独有的角度思考人类与人性等等诸多终极的命题。他的许多见解标新立异,他的许多思考惊世骇俗。他的文字有棱有角,有骨有刺,但却心肠柔软,初衷良善。小说以热血归国华侨田立本投资故乡为主线,以其他情节为辅线,几条线索纵横交错,故事跌宕起伏,人物个性呼之欲出,世间百态活灵活现,构成了一幅色彩斑斓而又触目惊心的生动画卷。读之,让人震耳发馈。小说直面当下的现实生活,对世纪之交中国社会的众多领域进行了详细地扫描与审视,揭开了“时间”虚伪的面纱,把掩藏于面纱背后的真相展示给了读者。《时间的面孔》是丰富的、饱满的、扎实的,既让人赏心悦目,又能启迪人的智慧。让我们感知了真实与真诚的力量。

    陈忠实(文学家)

    小说以一种具有穿透力的文字,构筑出一个迷宫般眩目而震撼的故事。它就像一把飞扬的利剑,穿透了天空的云层,穿透了大地的尘埃,穿透了时间的皮肤,穿透了人思维的棉套。思想的光芒在字里行间跳跃闪耀,让读者浸润于心灵的愉悦,陶醉于收获的狂欢。用小说来写思想,这在中国当代小说里实属罕见,甚至称得上绝无仅有。

    姚摩(小说家、本书策划人)

 

    《时间的面孔》后记

    安 黎

    在相当程度上,人不是越活越明白,而是越活越糊涂。

    四十岁之前,和四十岁之后,我的心境完全不同。伴随着年龄的突飞猛进,我越来越感到了生命的虚空与飘渺。曾经的雄心壮志,化为了深秋的枯叶,凋敝飘零。曾经喷涌的一腔热血,被蹉跎的岁月揉搓成了皂沫,最终破灭于无形。惊涛不再拍岸,风云不再卷涌,我宛若一块陈旧的石头,躲在公众的视野之外,火无法将其点燃,雨无法将其渗透。麻木,是我的外在表象,更是我的内在形态。看破了,也就看淡了。世界上油漆盛行,色彩越来越斑斓,但每个人或迟或早,都会“无可奈何花落去”,还有什么东西割舍不下?又有什么东西值得孜孜以求?我一步步地后退着,像蛋黄蜷缩于蛋壳之中。沉默之余,我一次次陷入对“意义”的质问而不可自拔:伪装的神圣真的就很神圣?编织的绚丽一定那么芬芳?人不过是历史的天宇里微不足道的尘埃,究竟能飘拂多久?时间是一张大席,它会卷走一切。没有谁可以在时间里永恒地留守,也没有什么荣誉可以在时间里永远地闪光。

    近十年,我的心田都处于荒芜状态,难以耕作。世相迷乱,噪音猖獗,而我的日子越发地混沌。在恍惚与懵懂之中,众多的朋友见义勇为,担当起了拯救者的角色。他们为我的消沉而捶胸,为我的迷惘而顿足。为了不辜负朋友们善意的规劝,我强迫自己与那些日益隔膜的文字靠近,并开始了新长篇的写作。坐在电脑前,经过八个月的敲击,这部名为《时间面孔》的小说,终于得以完成。

    也许,朋友是我生命的最后一笔财富,友谊是我精神的最后一片绿地。在生活里,我得到了诸多朋友过于慷慨的帮助,但却无力回报,这让我愧疚不已。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常怀一颗感恩之心。《时间的面孔》写出后,我发给了远在南京的朋友贾梦玮。担任《钟山》杂志副主编的梦玮建议我把三十万字的作品,删减至十五万字,以适应《钟山》杂志的发稿容量。小说被《钟山》刊出后,在社会上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南京大学的青年学者何同彬先生专门写出了评论文章,刊登在《小说评论》。陕西几乎所有的平面媒体,都对它予以了关注。《陕西日报》、《西安晚报》、《三秦都市报》、《教师报》、《阳光报》、《西安商报》等,都相继刊发了消息。《华商报》更是对我厚意无限,它挥霍了大半个版面,对我进行了专题采访——在这里,我要向所有关照这部小说的朋友,诚挚地说一句“谢谢”。

    完整版的《时间的面孔》,被浙江的年轻朋友陈平所赏识。如果说八零后作家是一道渐渐聚拢的群山,那么陈平则为这道群山的耸立,垫过土,铺过石。我和陈平至今未有一面之幸,但文字的交往已有一些时日。陈平采访了数十位八零后作家,汇编成一部名为《八零后作家访谈录》,在这部书即将面世之际,身居北京的编辑朋友王怡然邀我为此书写一篇序言。从此,我与陈平建立了联系,我们的友谊也由此开端。

    经过陈平的传递,幸运的是,《时间的面孔》遇到了一个知音般的编辑姚摩,并最终得以在作家出版社出版。姚摩本身就是一个优秀的青年小说家,八零后出生的他,才气横溢,视野开阔,有着与其年龄不相匹配的成熟。姚摩先后出版了数部长篇小说,获得了读者的广泛认同,这无疑奠定了他作为八零后作家群的旗手(之一)地位。姚摩对《时间的面孔》由衷地喜欢和赞赏,他为小说的出笼而竭尽全力。

    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两位我从内心敬重的作家:贾平凹和陈忠实。贾平凹和陈忠实都是茅盾文学奖得主,他们仿佛两座峰巅,翘首于中国文坛。贾平凹以兄长般的仁厚,为《时间的面孔》题写了书名;而陈忠实则呈现着一个前辈作家的长者风范,他不辞辛苦,为我,也为《时间的面孔》写了一段褒奖的话语。他们的激励,让我获得了信心,更感受着温暖。他们的博大与深厚,不仅使我明察了自己的狭窄与肤浅,更让我领悟了做人与作文之间的因果关系。

    文学是什么?也许一百个人就有一百个答案。在我看来,文学的生态系统与地球的生态系统无异,需要禾苗,也需要杂草;需要珠宝,也需要沙砾;需要牛羊,也需要虎豹。任何一个物种的消失,都会导致系统的失衡。对我而言,难以邯郸学步,就只能忠实于自己真实的内心感受。我笔下的文字,也许就是杂草,也许就是沙砾,虽不能为这个繁锦的世界涂脂抹粉,但却能以自己的干枯,来反衬其他花卉的妖娆。文学不是阳台上的闲花,不是庙堂之上的香雾,它理应有自己的责任担当。文学是道义的载体,是良知的容器,是一股改良人心的力量。鲁迅的伟大,最为根本的不是他罗列与痛陈了社会弊端,而是揭示了一个民族积累数千年从而凝固板结的性格基因。以我身躯之渺小,自然不敢也不配攀附鲁迅这样的庞然大物。唯一能与鲁迅扯上关系的,就是我有着与他同等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心绪。在掌声雷动的今天,我选择了沉默;在颂歌泛滥的时日,我选择了批评。也许,颂歌听起来美妙,但并非就对社会有益,这犹如香甜的糖果,不见得比苦药更有利于身体健康。如果仔细阅读,我相信读者会破解我的心迹:对于那些被批评的对象,我没有怨恨,只有悲悯。

    期待着读者的鼓励,同样也期待着读者对批评者的批评。不论鼓励,不论批评,我都将其视为对我的鞭策,并都会报之以感激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