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副刊的坚守与“大副刊”的兴盛

 

    ● 韦 佐

    传统意义上的报纸副刊特指文艺副刊。作为报纸“四大要件”(新闻、评论、副刊、广告)之一,尤其是作为报纸文化品位标识的副刊,其应有的地位已不容过多强调。这是文艺副刊之所以顽强生存与坚守的根据和重要理由。虽然,当今文艺副刊的式微也是不争之论。

    但与此同时,我们也看到报纸副刊已经迎来了一个兴盛的时期,因为它走上了“大副刊”的大道。当然,“大副刊”的提法和做法,已不是新生事物。因此,本文仅就数年来对于一些报纸“大副刊”化的阅读谈些心得。

    所谓的“大副刊”化,并不是要摈弃文艺副刊,而是以文艺副刊为基本,实现副刊精粹化、文化化、娱乐化三者的并存与融合。

    精粹化:守望最后一片精神梦境

    一张新闻纸,如果新闻是白天,那么副刊就像夜晚。

    生理科学告诉我们:人的一生大约有1/3的时间在睡觉,有1/5的时间在做梦。假如一个人仅仅活到75岁,那么他一生做梦15年。做梦有什么用?可谁又能戒除梦境。

    文艺是人类创造或复制梦境一项精神劳动。如当今的影视制造,便有梦工场之称。而梦多与夜晚关联。一些报纸的文艺副刊名,干脆就称“夜明珠”。如《武汉晚报》、《新民晚报》。而纵览全国许多报纸副刊,大都以山川河流或当地名胜为刊名。如《人民日报》取“大地”,《广西日报》取“花山”。“大地”之名起得广袤而厚实,它涵盖了所有的名山大川。以“大地”为名,版面作品的内容和形式在选取上,就具有鲜明的现实主义特征和指向。当然,现实主义不等于“纪实主义”,不然,文艺副刊不都成了纪实文学专版?“大地”上作品,都比较精粹。其中以散文、诗歌、随笔为主打;此外,还有一些摄影、美术作品等。

    进入21世纪,纯文艺作品更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这是文学本身远离大众趣味和大众阅读品位亟待提高所致。比如对待诗歌,一方面我们仍以“诗的国度”继续着阿Q式的自满,一方面又有人以“恶搞”诗歌或艺术作品为乐事。这是一种自贱自辱之举。因此,文艺副刊以格调高雅、健康向上的纯文艺作品坚守阵地,更是可贵。从大处说,它坚守的不仅是纯文艺,而是先进的文化。

    当然,文艺不是文化的全部,但它是文化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是文化之母。假如减除了《诗经》《离骚》《红楼梦》,减除了屈原、李白、杜甫、曹雪芹,中国的文化将大为逊色。当年,英国人为什么宁可失去整个印度,也不愿失去一个莎士比亚?

    精粹化的文艺副刊,无疑是最后一片精神梦境的守望者。当然,精粹化不能狭窄地理解为唐诗宋词,风花雪月,赤壁怀古、文明碎片,梦呓私语,或是非要打磨得无比雅致的精词丽句。精粹化只是一种写作态度,其内容只有贴近生活、贴近群众、贴近实际,这样的作品才更受广大读者欢迎。

    文化化:“大副刊”兴盛的必然走向

    上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文艺刊物发行的严重萎缩,文艺副刊随之连坐般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挤压和砍伐。这不是因为读者抛弃了文艺,而是读者拥有了更广泛的阅读选择,特别在网络阅读方兴未艾的当下。

    如今,读者、网民的文化消费、消遣具有多样的选择。比如,他们不一定喜欢某个作家或文化名人的作品,却热衷乐道相关他们的一些新闻事件。比如著名画家陈丹青辞教清华事件,于丹、易中天所谓“学术超女快男”现象,“郭抄抄”——青年作家郭敬明加入中国作协,“5·12”汶川地震,著名作家余秋雨的“含泪劝灾民”的言论和山东作协副主席王兆山“纵做鬼也幸福”的“鬼词”;文怀沙“贱人还是大师”之争事件等等。事实上,文化类新闻比纯文艺作品拥有更广泛的读者群。因此,它成为是大副刊版面的一个阅读热点。

    “文化是个大箩筐,什么都能往里装”,但大副刊的“文化化”,还是相对传统意义上的文化名人和文化事件。网络也是文化,但我们并不因此将木子美、芙蓉姐姐之流当成文化名人。

    再看看《人民日报》“大地”以外的其他文化副刊。每周一至周日,除周日1个“大地”文艺副刊和周三没有副刊之外,其余5天,每天都有文化类专版、专刊。其内容包括“读书”、“理论”、“学术”、“文教周刊”、“文苑”、“国际副刊”、“文艺评论”等等,这些版面,从某个角度可视为文艺副刊阵地的延伸和拓展。因为,其中许多就是纯粹的文艺作品。比如“读书”、“国际副刊”和“文艺评论”版面上的几乎所有作品。而且,每天刊发1至5个版面不等。《人民日报》为传播理论、学术和文化,可谓不惜版面。

    其他报纸,如全国不少省、地市一级的机关报,其实也借鉴了《人民日报》副刊版面文化化一些经验,自觉地走上了“大副刊”化道路。当然,作为全国最严肃、最权威的党报,《人民日报》迄今尚未开辟娱乐版面。

    娱乐化:让更多的目光返回到报纸上

    这是一个娱乐的年代。除了庄严的民族气节、国格人格、神圣的生命和宗教信仰等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不可以娱乐的。如今的报业、电视、尤其是网络,几乎看不到没有娱乐新闻的。是媒体离不开娱乐,还是娱乐离不开媒体?

    娱乐起于休闲。那些具有市井趣味或文化品位的闲适类小品文,早在上世纪二三十年时期就达到过高峰,以作家周作人、梁实秋、林语堂等为代表,皆可谓大家小品文。那些休闲类小品文,基本上都刊发在当时报纸的副刊版面上。虽时隔八九十年,这些作品仍值一读再读。

    作为改革开放前沿的广州市的市委机关报——《广州日报》,天天有副刊,其副刊名为“每日闲情”。广州是一座行色匆匆的城市,人们的脚步过于仓皇,因此,副刊版面以“每日闲情”命之,以让读者达到忙里偷闲的目的。“每日闲情”的作品,以千字为主打,五六百字常见,写的都是生活态,原生态。虽不风花雪月,但多闲情逸致。那些短小精致的小品文、美文、生活故事,特别适合广大读者的胃口。即便刊发名人作品,也往往不过千字文。除了小文章,当然还有美术、摄影作品。除“每日闲情”,《广州日报》副刊每日还刊发半版的“每日连载”,当然是长篇文学作品的连载。

    特别吸引读者的,要数《广州日报》基本上每天都有的3个半版的娱乐新闻。一张新闻报纸,民生、法制、娱乐、文体等四类新闻,都深受读者关注。而读者最多的当数娱乐新闻,娱乐无老幼、无界别。读者需要娱乐,或需要被娱乐。以致许多年前著名作家张贤亮发出“没有刘晓庆娱乐圈多寂寞”的慨叹,多年后北大教授张颐武发出“一个姚明,一个章子怡,比一万本孔子都有效果”的放谈。娱乐明星是大众话题,或换言之,娱乐本身就是大众话题。

    没有休闲文章和娱乐新闻的报纸,就像一个面孔严肃、不展现笑容的人。休闲娱乐版面,是为读者提供精神散步和茶余谈资的一块园地;同时,也让更多的目光返回到报纸上。报纸远离读者,读者距离报纸就更远。